在天边

萨冈二三事

孤独的我:



 

1954年,她18岁,写了一本“老围着床打转”的畅销小说成了千万富翁;1962年,26岁的她结束了两段干柴烈火般短暂的婚姻;1978年,她公开发表了《给让─保尔·萨特的情书》;1985年,50岁的她跟法国总统密特朗在飞机上“肩并着肩”…… 2004年9月,这个一生都生活在巴黎棉花糖般空气里的法国女人死于烟酒毒品带来的肺栓塞。她叫弗朗索瓦兹·萨冈,喜欢奢侈品,穿让-路易-雪莱,开一部雪豹。她说:我的爱可以持续三到四年,绝不会更久。 



爱情是一场飙车,我相信自己有权自毁 

1953年6月的一天,十八岁的弗朗索瓦兹·萨冈对女友说:“今年夏天,我要写一本书,我会赚很多钱,我要去买一辆雪豹。”一年之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学女生靠一本“除了毫无爱情的同床睡觉之外,一无所有;除了高级汽车和大量威士忌之外,别无他求”的《你好,忧愁》成了畅销书史上最年轻的千万富翁。 

小说女主人公十七岁,与一个不爱的男孩上床。男女之欢在文学里并不是新鲜事,而女孩子尝禁果从来都是以打胎和私生子的不堪收场。但萨冈把这些全部化成轻愁,女主人公根本没有怀孕。1993年,她曾回忆说:“我的运气好极了,因为我长大时,正好有了口服避孕药。我18岁那年,整天怕怀孕怕得要死,但避孕药出现了,此后30年,性爱自由了。我成年时代的那30年,正是纵情取乐的年代。” 

从20岁到50岁,整个成年时代,这个“18岁的明星”都在纵情取乐。她是那个时代真正的Party Queen——毫无节制地吸毒酗酒,嗜赌成性。手里夹着那个时期最著名的切斯特菲尔德牌香烟,身上穿着那个时代最昂贵的让-路易-雪莱,赤脚驾一部美洲豹XK140驰骋巴黎夜街,纵然撞伤颅骨,亦不思悔改。 

19岁就已享有的盛名把她女人的虚荣心喂食得肥硕,几近魇足,所以在爱情里她不用像亦舒笔下的喜宝那样反复衡量,要的只是急速。1958年,她和富有的出版人居伊·斯肖莱尔结婚,两年后离异;1962年,旅居美国时她嫁给了更富有的美国画家罗伯特,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也很快分手。 

她赚得快,亦花得快。卖字为生,不觉羞耻,挥金如土,不觉惭愧。那个时代的小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她说:“我的大部分快乐都归功于金钱,坐车快速兜风的快乐,有件新连衣裙的快乐,买唱片、书籍、鲜花的快乐。”

这样的坦率正如1957年撞车时她曾告诉警察的:“我相信自己有权自毁,只要这不伤及他人。” 在爱情里,亦是如此。 


爱情是奢侈品,有可以,没有也能活 

 

 

1978年,43岁的萨冈决心要真正地爱一次。于是就爱了。她选的对象是少年时代的偶像,当时整个法国的文化灵魂——让─保尔·萨特。 

那年萨特73岁,双目失明,由于脉管狭窄,从住处走到附近的巴西饭馆,这个老人得停下来歇3次。 

弗朗索瓦兹·萨冈的爱情永远是光明正大的。她丝毫不避讳萨特的终身伴侣波伏娃,在报刊上公开发表了《给让─保尔·萨特的情书》。此前萨特对她并无印象,此后则差不多每隔10天他们就在一起单独吃一顿饭。一天他对她说,他本来想让人再读一遍她的“情书”,以便回味她对他的所有称赞,又怕别人笑话。于是萨冈整整花了3个小时,反复朗读录制了这个“情书”,把自己对他的感情全部放进一盘磁带里。她还在磁带上贴了块胶布作记号,以便萨特摸索着能够找到它。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单独晚餐和晚餐后的夜晚是怎么度过的。73岁的老人和43岁的妇人,他们差整整30岁。两年后萨特的去世或许是给了萨冈一生中唯一的忠贞一个机会,她几乎是要深情地在纪念文章里这样说:我不愿意在这个没有萨特的地球上再活30年。 

然而寿算终究不听人的意愿,萨冈当年的信誓旦旦或许亦只是激情短暂。如同她小说中十六岁的阿修罗,看见阳光微笑和有力臂膀,清秀男孩的褐眼长睫,又看见别墅和酒会上合体的伴侣。最爱的仍是自己。不管有没有爱情,她都穿雪莱的礼服容光焕发地上电视,把身旁怀念中国情人长达六十年的杜拉斯衬得像个怨妇。 

她是真正的小资教母,尤物女人。她热爱金钱,承认自己肤浅。她说:“作为理想,我打算过一种下流的、丑恶的生活”;又说爱情是她所爱的奢侈品之一,是一种“病态的迷醉”,就像她同样热爱的切斯特菲尔德牌香烟,让-路易-雪莱的礼服,美洲豹XK140的赛车一样。有可以,没有也能活。 


忠于爱情不忠于情人,即使那个人是总统 

 

 

弗朗索瓦兹·萨冈的后半生不再是一个作家,她的半黑色郁金香半粉红玫瑰的香艳如同传奇般盛开在法国政坛里,先后是蓬皮杜和密特朗两届总统的座上宾。 

通过第一个丈夫,萨冈早在蓬皮杜投身政界之前就与之相识。他在位期间,这个总被娱记追逐的女作家曾被两次令人无限遐想地邀请到了爱丽舍宫。 

她与密特朗间的不寻常的友谊就更令人好奇了——在密特朗当选前他们一起“肩并肩”地坐飞机,1985年他们一同在哥伦比亚旅行期间她出现过严重的呼吸障碍,而这位年过50的法国女人更是对总统的决策有着难以置信的影响力,她曾为法国埃尔夫石油公司拿到乌兹别克斯坦的石油开采权去游说密特朗,事成之后,埃尔夫公司放到她账上4百万法郎。 

然而一个不愿作一般女人的女人最终没有逃过一般女人的命运,在她生命的最后十年,她破产了,并且百病缠身,腰部动了大手术。年轻时的荒唐生活一样样都伸回手来讨债。毒品偷税,她成了法院的常客,在法庭上,她依然豪爽。 


她说:“我有权以我愿意的方式去死。”    

然而在爱慕者眼中的她却永远是那个纵情放浪,在爱里亦不矫情的她。小资们喜爱的亦舒黄碧云都是她的拥趸。《万象》上的萨冈照片,条纹T恤牛仔裤,赤足,拿着烟卷,短发干净如男童,眼神则如50年代那般清澈明亮。

9月24日19点35分,在诺曼底翁弗勒市的中心医院,弗朗索瓦兹·萨冈死于肺栓塞。

她活了6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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